寒冬腊月,江青阳像往常一样,挑着打铁的家伙什儿,走在归家的路上。风如冰刀,割着他的脸,他不由得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棉衣。路过南门外那座破庙时,一阵微弱的啜泣声传进他的耳朵。
江青阳心中一紧,放下担子,快步走进破庙。
只见角落里,一个小乞丐蜷缩在一堆破旧的稻草中。那小乞丐头发凌乱,脸上脏兮兮的,衣服破破烂烂,满是补丁,在这冰天雪地中,他的身体瑟瑟发抖,嘴唇青紫,眼睛半睁半闭,已是奄奄一息。
江青阳赶忙上前,伸手探了探小乞丐的额头,入手滚烫,竟是在发着高烧。
江青阳没有丝毫犹豫,他将小乞丐轻轻抱起。小乞丐瘦骨嶙峋,身子轻得让人心疼。江青阳把他带回了自己那虽简陋却温暖的铁匠铺。
一进屋,江青阳先生起了炉火,让屋里暖和起来。然后,他找出自己平时舍不得用的草药,开始为小乞丐熬药。
在等待药熬好的过程中,江青阳又烧了热水,用干净的布巾为小乞丐擦拭身体,帮助他降温。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,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当药熬好后,江青阳扶起小乞丐,小心翼翼地将药喂进他的嘴里。小乞丐喝了药,似乎稍微有了些精神,江青阳这才松了口气。
在江青阳的悉心照料下,小乞丐的病情逐渐好转。一天,小乞丐醒来,看着江青阳忙碌的身影,眼中满是感激。江青阳转身看到小乞丐醒来,笑着走过去,说道:“小家伙,你醒了?感觉怎么样?”小乞丐想要起身行礼,却因身体虚弱而有些摇晃。江青阳赶忙扶住他,说道:“你且好生休息,不必多礼。”
小乞丐的声音有些沙哑:“恩公,多谢您的救命之恩,我……我愿为您做牛做马,报答您的大恩。”江青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不必如此,我见你可怜,怎能忍心不管?你叫什么名字?”小乞丐低下头,眼中闪过一丝落寞:“我叫段江,父母早亡,四处流浪,如今又身患重病,本以为要命丧破庙,没想到遇到恩公。”
江青阳心中怜惜,说道:“段江,你若不嫌弃,可在我这儿住下。我是个铁匠,虽然生活不富裕,但多个人吃饭还是没问题的。”段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,眼中满是惊喜与感动:“真的吗?恩公,您真的愿意收留我?”江青阳笑道:“当然,从今日起,咱们就以兄弟相称。”
段江一听,连忙跪下,说道:“恩公,您的大恩大德,段江无以为报。我愿与恩公结拜为异性兄弟,从此生死相随,不离不弃。”江青阳赶忙扶起段江:“好,今日咱们就在这炉火前结拜。”
江青阳找来酒和两个粗碗,倒满酒。他拉着段江,一同跪在炉火前。江青阳神色庄重,说道:“皇天在上,后土在下,今日我江青阳与段江在此结拜为异性兄弟。我江青阳愿与段江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,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。若违此誓,天地不容!”段江也跟着发誓:“我段江今日得江青阳大哥搭救,愿一生追随大哥,若有二心,五雷轰顶!”
说罢,两人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。从此,段江便在江青阳的铁匠铺住了下来。段江为了报恩,总是抢着帮江青阳干活。他虽年纪小,力气也不大,但却十分勤快。江青阳打铁时,段江就在一旁帮忙递工具、拉风箱。在段江的帮助下,江青阳的活计干得更加顺利,铁匠铺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。
而江青阳对段江也是关爱有加,他把自己的打铁手艺慢慢传授给段江。段江聪明好学,很快就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打铁技巧。闲暇时,江青阳还会教段江读书识字,给他讲述一些江湖侠义之事。段江总是听得津津有味,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。
一天,段江为了给江青阳寻找烧火的木材,正往河边走。河水在这大冷天里,看着就冰冷刺骨。
他刚到河边,正打算过河去对岸树林,就听到“扑通”一声。段江心里一惊,忙往河里看,只见一个女子在水里扑腾。他啥也没想,把柴刀和绳索一扔,就跳进了河里。那河水冷得他全身一哆嗦,但他还是拼命朝女子游过去。
游到女子身边,段江一只手紧紧揽住她的腰,另一只手用力划水,好不容易才把女子拖到岸边。这时候的女子,脸白得像纸,嘴唇都紫了,眼睛闭着,只有微弱的呼吸。段江赶紧把她背回江青阳家。
江青阳正在铁匠铺里摆弄东西,看见段江背着个湿淋淋的女子进来,吓了一跳。段江把女子放在床上,着急地说:“大哥,我在河边看见她跳河,就赶紧救上来了,你快看看她还有救没?”江青阳上前仔细查看,然后说道:“还有气,就是冻坏了,也受了惊吓,得赶紧救。”
江青阳马上生起炉火,拿来干布和棉被。兄弟俩一起,给女子换掉湿衣服,用干布擦干身体,再裹上厚厚的棉被。江青阳又赶紧去熬驱寒的草药汤。段江在床边走来走去,眼睛一直盯着女子。
过了两天,女子醒了。江青阳端来热粥,轻声问:“姑娘,你醒了?别怕,这里安全。你为啥要跳河呀?”女子眼里满是害怕和伤心,听到江青阳问,眼泪流了出来,哭着说:“我叫王秋月,是县城王裁缝家的女儿。我爹娘要把我嫁给城南刘财主的儿子刘文龙做妾。那个刘文龙坏透了,整天吃喝玩乐,我可不想嫁给他,实在没办法,才想跳河一了百了。”
江青阳和段江听了,都很气愤。江青阳安慰她说:“王姑娘,别再想不开了,你就在这儿安心养伤,有我们在,不会让你受委屈的。”王秋月感激地看着江青阳,说:“恩公,你救了我,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。”
从那以后,江青阳对王秋月照顾得特别细心。白天,他给秋月做好吃的,还怕她无聊,给她讲铁匠铺里的趣事,还有江湖上的侠义故事。晚上,江青阳睡前都会看看秋月的被子够不够厚,炉火有没有烧旺。
段江也没闲着,他去山里摘野果给秋月吃,还削些小树枝做成小玩意儿逗她开心。在他们的陪伴下,秋月慢慢有了笑容,也不再那么害怕和伤心了。
有一天,江青阳给秋月做了一个漂亮的铁发簪,簪子头是一朵梅花的样子,做得很精致。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发簪递给秋月,说:“王姑娘,这是我自己做的,送给你,希望你喜欢。”秋月接过发簪,看着江青阳老实憨厚的脸,脸微微红了,轻声说:“恩公,这发簪真好看,我很喜欢。”
江青阳挠挠头,不太会说话地说:“你喜欢就好。你这么好的姑娘,不该遭那些罪。”秋月温柔地看着他,说:“自从遇到恩公和段江兄弟,我才知道世上还有好人。恩公的恩情,我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。”
江青阳一听,愣住了,又惊又喜,结结巴巴地说:“王姑娘,这怎么行呢?我只是做了该做的,哪敢想这些。”秋月轻轻拉住他的手,说:“恩公,你别推辞了,我心里已经认定你了。”
江青阳很感动,眼睛都红了,握住秋月的手说:“那我肯定不会辜负你,我会一辈子保护你。”
段江在旁边看到了,笑着说:“大哥,王姑娘,恭喜你们。”江青阳和王秋月转头看着段江,都开心地笑了。
后来,王秋月就留在了铁匠铺,陪着江青阳。江青阳打铁的时候,她在旁边帮忙递水擦汗。段江还是帮着铁匠铺干活,有空的时候,三个人就围着火炉聊天,有说有笑的。铁匠铺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,就像冬天里的一团火,暖烘烘的。
这日,阳光勉强穿透冬日的阴霾,刘财主家的仆从吴勇大摇大摆地走进铁匠铺。
吴勇穿着一身绸缎锦袍,却难掩满脸的市侩与傲慢。他将一锭银子扔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扯着嗓子喊道:“江铁匠,我家少爷要打造一把锋利无比的菜刀,限你三日之内完工,若是误了时辰,仔细你的脑袋!”
江青阳放下手中的铁锤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这位爷,打造菜刀需精心锤炼,三日时间实在紧迫,但我会尽力而为。”
吴勇正欲转身离开,突然,屋内走出的王秋月吸引了他的目光。王秋月虽身着朴素衣衫,却难掩天生丽质,眉眼间透着温婉动人的气质。吴勇眼睛一亮,贪婪与惊讶之色尽显,他直勾勾地盯着王秋月,嘴角泛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。
王秋月被盯得心中发慌,急忙躲回屋内。
吴勇见状,也不逗留,匆匆赶回刘财主家,直奔刘文龙的房间。此时的刘文龙正躺在榻上,周围环绕着一群歌姬,他左拥右抱,饮酒作乐。
吴勇满脸谄媚地凑上前,低声说道:“少爷,今日我去那江青阳的铁匠铺,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。您之前心心念念的王秋月,那小美人儿竟在江青阳家中。她不愿给少爷您做妾,却和这铁匠厮混在一起,这简直是不把少爷您放在眼里啊!”
刘文龙一听,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手中的酒杯“啪”地摔在地上,酒水溅湿了歌姬的裙摆。他怒目圆睁,霍然起身,咆哮道:“什么?那个贱人竟敢如此!本少爷看上的女人,她也敢拒绝,还与那低贱的铁匠勾搭。来人啊,给我召集家丁,我要去江青阳家把那女子抢回来,看谁还敢违抗本少爷的意愿!”
不多时,刘文龙带着一群家丁,气势汹汹地冲向江青阳家。一路上,尘土飞扬,引得路人纷纷侧目。
江青阳正在铁匠铺中专注地打铁,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。他心中一紧,放下铁锤,走出铁匠铺查看。只见刘文龙带着一群家丁,将他家围得水泄不通。
刘文龙骑在高头大马上,满脸横肉扭曲着,恶狠狠地喊道:“江青阳,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收留本少爷的女人。识相的,赶紧把王秋月交出来,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!”江青阳上前一步,抱拳说道:“刘少爷,王姑娘并非物品,她不愿嫁给你,我自当保护她周全。你莫要仗势欺人。”
刘文龙冷哼一声,一挥手,家丁们便如恶狼般冲向江青阳。江青阳虽会些拳脚功夫,但面对众多家丁,渐渐有些不敌。就在此时,段江从屋内冲出。他目光坚定,口中念念有词,只见一道奇异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,瞬间笼罩住刘文龙。
刘文龙只觉眼前一花,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生变化。他的四肢逐渐缩短,皮肤变得坚硬粗糙,背上缓缓隆起一个龟壳。他惊恐地瞪大双眼,想要呼喊,却只能发出“嘶嘶”的声音。原本嚣张的家丁们见状,吓得四散而逃。
江青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,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。段江走到江青阳身边,缓缓说道:“大哥,实不相瞒,我并非凡人,而是修炼百年的山雀精。我曾受大哥救命之恩,无以为报。这刘文龙作恶多端,我断不能让他伤害大哥与王姑娘。今日将他变成乌龟,也算是对他的惩罚,让他在这世间好好反省自己的恶行。”
江青阳良久才回过神来,他看着段江,眼神中虽有惊讶,但更多的是感激与信任。他说道:“段江,不管你是何身份,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。今日多亏有你,才化解这场危机。”
王秋月也从屋内走出,她看着变成乌龟的刘文龙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走到江青阳身边,轻声说道:“恩公,这一切如梦一般,但只要能与你相伴,我便不惧任何风雨。”江青阳轻轻握住她的手,目光温柔而坚定。
此后,江青阳与王秋月在铁匠铺中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。而段江则时常陪伴在他们身边,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。那只曾经不可一世的乌龟刘文龙,被段江放置在铁匠铺后的池塘中,它每日只能在池塘里缓慢爬行,看着江青阳与王秋月的幸福模样,为自己曾经的恶行默默忏悔。岁月悠悠,铁匠铺里的故事在小镇中流传开来,成为人们口中一段充满奇幻与温情的传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