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:最感人的谎言

发布者:明湖映柳 2024-11-15 08:16

陆冠京

妻子爱美,且自尊心强,我常常会说谎哄她。比如她穿了一件与皮肤不是很配的新衣服,我会说好看;她脸上长了颗讨厌的小痘痘,我会说那是美人痣,等等。妻子很喜欢听我的谎言,听了就会主动为我做饭菜。不过,妻子的厨艺我实在不敢恭维,在这点上,我从不撒谎。之所以胆大如此,是因为我烧得一手好菜,妻子望尘莫及。

时间长了,妻子出于对我的不满,饭菜越做越难吃。而我基于这唯一的"骄傲",打死不肯施以谎言。终于妻子勃然大怒,说:"有本事你就去找个会做满汉全席的老婆!"我一见河东真有狮吼,便不再说话,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。

我闷闷不乐出了门,路过一建筑工地时,不小心踩着一颗小圆石子,摔了个嘴啃泥,脚也给扭伤了。等我"金鸡独立"地跳着回家时,妻子正在家里抹眼泪。见我脚伤了,她顾不得再哭,连忙扶住我,并用药酒帮我揉脚。

在妻子低头的那一刻,我突然内疚起来,觉得自己以前的"执着"真是笨。既然她从没要求过我洗的衣服像她洗的那样干净,为什么我却偏要用自己厨艺上的优势去要求她呢?

第二天周末,快到中午时,我闻到一股酸萝卜炖汤的香味。一睁眼,妻子端着一碗汤进来,温柔地说:"亲爱的,你脚伤了,我特意为你熬了酸萝卜鸭子汤,去去火,活络一下经脉。"

我起身喝了口汤,咸了,因为酸萝卜本身有盐味,如果再像平时那样加盐,一定会咸。再尝鸭子,咦,不对劲,没有鸭子特有的那种香味,妻子买的可能是冰冻鸭。

见我神色不定,妻子的神色也不安起来,心里大约在揣测我又要发宏篇大论了。如果换做平时,我一定会说这鸭子不正宗,汤也熬得不好,但只有一闪念就被我强按下去。我露出笑容,说:"汤不错,而鸭子的味道更好,像是老鸭子炖的汤。亲爱的,辛苦你了!"

妻子第一次听我夸奖她的厨艺,竟有些惊慌,差点把汤撒出来,然后骄傲与自豪地说:"当然是老鸭子啦!这是上次我去菜场买的,没有吃完的一半,放冰箱里冻着。"

我心想难怪,嘴上却说:"嗯,的确是老鸭子,很香!"然后装出狼吞虎咽的样子,吃光了它。

妻子面露喜色地捧着空碗走了。不一会,她突然跑过来,怔怔地望着我,冒出一句:"你平时嘴很刁,可为什么这次偏说汤好鸭子香?"

我说:"这是因为酸萝卜鸭子汤熬得好,特别是鸭子的味道,那是相当正宗!"

妻子一下扑上来抱住我。她的声音带着幸福与嗔怪,说:"傻老公,刚才我去看了冰箱,原来我弄错了,把冰冻的鸡当成鸭子熬了汤。你说谎以为我不知道啊?不过亲爱的,我觉得这是你最让我感动的谎言!"

我呵呵一笑,没再说话。

可此事过后,妻子似乎变了一个人,开始认真学习做菜,而我也伺机谎言不断,赞不绝口。没多久,她的厨艺水平竟突飞猛进,来做客的朋友都由衷说好吃。我不由在心里感叹:"为那碗汤撒的谎,真值!"


《巴蜀文学》出品

主编:笔墨舒卷

投稿邮箱:gdb010@163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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